阴沉又缺乏阳光和正常氧气的验尸房,由古老的围墙形成的小空间。
乏味的地板承托着残旧的木板床,立于小空间的中央位置。
室内弥漫着古老的气息,发霉发烂的劣质木材,缠绕着躺在木板床的尸体。
我戴着口罩和手套,极不情愿地钻了进来。
用到这个钻字形容我进来的动作一点也不夸张。
原本验尸房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,位于太平间的隔壁,我的办公室就在对面,写验尸报告,对尸体进行复检,或者解剖都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。
可是从上个星期开始,黄雁如郑重其事地对我宣布,警局要削减开支,把所有的办公设备和办公室按比例收缩。
于是我的办公室被缩小了,验尸房搬去杂物房,距离太平间有三层楼。也就是说,我每次要检验尸体,都必须要爬上上面的三层,把尸体推下来,检验完毕之后再把尸体推上去。
削减开支不是问题,但是验尸房的比例缩减,其实真的过份了。
当然我不会发出抗议的声音,毕竟黄雁如的办公室也从大房间缩减为小房间。
她日理万机,受的委屈自然不比我好,她都默默忍受了,我还能说什么?
当我不停地抹干身上的汗水时,我才猛然发现,这里连空调都没有。
对了,杂物房怎么会有空调呢?房间狭窄不堪,空气又不流通,现在是冬天还好,闷热感不会很显然,要是到了夏天,削减开支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的方案,那我可真的要发疯了。
斯佳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旁,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我说:赶紧开始吧,你今天一共有四副尸体要检验!下午就要召开专案调查会议了!
好吧,其实我真心不喜欢参与这种会议,不过站在凶案调查的角度来看,有效地分析各自手头上的资料和文件,可以做到集思广益,查到的线索较为集中,破案会快速很多。
没办法了,现在开始吧。我在心里暗暗地喊着。
第一个要进行检验的是女性的老人家。
她那充满皱纹的脸孔,脸上浮现平静的表情,两眼闭合,嘴唇微微翘开。
身上一共有三处伤痕,第一是腹部,皮肉绽烂,往外伸展,血迹已经凝固,黏在腹部附近的位置,我用尺子量度了深度和宽度,初步估计捅进腹部的是一把较为锋利而且修长的刀,估计是剔骨刀,我甚至把凶器用铅笔画了下来。
第二处伤痕,是第二腰椎。呈短型的长度,两边的空间稍微宽了一点,附近的皮肉极不情愿地挤在了一起。嗯,有扩展性的攻击行为,这一下是行凶者在发泄内心的憎恨与不满。
这位行凶者与老太婆有何仇何怨呢?
第三处伤痕是股静脉被刺破。估计第三处伤痕就是她的致命原因。
股静脉刺破,她血流不止,但又无法止血,又不敢剧烈地走动,害怕加速血液循环,只能趴在地上,等待别人来救她。
只可惜,她还没有等到,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走上气绝身亡的路。
其实也不能怪她,因为在股静脉流血的期间,她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幻觉,大概她当时以为自己已经处于急救之中了。
初步证实,三个伤口,均由同一把凶器所造成。
记录好了没有?我问斯佳丽。
她懒洋洋地点点头:下一个吧。
是的,我又要一个人坐电梯上去,把第二副尸体拉下来。
第二个受害者,男性老人家,他和她应该是一对老夫老妻了。
他的情况还算良好,身上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,除了喉咙那里被无情地割了一刀,割破颈动脉,深红色的血液从喉咙里喷出来,犹如喷泉一样。
身上还弥留着酒的气息,毛孔放大,皮囊下隐藏着收缩的神经。
眼睛布满血丝,撑着特大的眼眶,像是看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一样。
我撑开他的嘴巴,发现口腔内并无异物。再次检验喉咙的伤势的时候,我突然发现伤口的组成是由横截面造成的。这个现象很奇怪。
按照当时的现场情况推敲,行凶者是迅速溜到受害者的身后,拿着凶器从他的喉咙一刀割下去,正常来说,持刀的手势和刺下去的角度应该是斜着刺下去才对,但是在受害者的喉咙那里,形成的割痕很明显是持一个平衡的方向,由外至内冲击所造成的。如果就这样割下去,伤口不可能如此整齐,行凶者还需要用手勒着受害者的脖子,固定一个方向,确保下刀的位置和力度不会产生变化。
行凶者可能有轻微的强迫症。
他杀害第一个受害者的时候,第一刀刺向腹部,她倒在地上,企图逃跑,这时候他留意到男受害者或许会阻止他,甚至袭击他,于是行凶者决定先下手为强,率先跑到他后面,用完美的割痕切破他的喉咙。之后他觉得女受害者的伤口不够完美,显得很丑陋,于是他控制不了自己,又往受害者的第二腰椎刺下去,刺了好几次,也没有达到他心中的完美要求。
然后就有了股静脉被刺穿的步骤。
他不是憎恨老人家,只是患了轻微的强迫症。
受害者的脖子被他勒住,那么他的指甲里应该有皮屑才对。
我弯下腰,用小刀刮下指甲片里的物质,薄薄的一层,不知为何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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