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。
淮泗周围的黄泛区,灾民几十万,一旦聚过来,粮食就成了大问题。
总不能再带人回来取粮,那是金贼的大寨,不是自己家的粮仓。
“不管是流民还是饥民,照单全收。
但粮食要给他们限量。
不带粮食的,让他们挖草根喝稀粥。
匀出不能吃的东西,让他们担着。
知会下去,咱们的人,要留好贴身的保命粮。”
听了杨夫子的章程,金六郎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金家寨三千人,汴梁城两万多人,沿途的流民、饥民,肯定是不计其数的。
这位杨家小夫子,其志不小啊……
“小夫子,莫不是要起事?”
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。
金六郎也在想着宗太尉在时,来东京汴梁的那些义军首领。
个个聚众几万、十几万。
又想到了梁山、方腊。
“想屁吃呢!
咋?
杨夫子起事,封你一个一字并肩王吗?
还是你老小子想当金太师?
金家寨都是些什么人,你老小子没数儿吗?
南渡之后,一寨人马喝风吃屁吗?
如今江淮一带,遍地荒田。
你的人有几个会种田?
拢了这些农人,咱们过江之后,就能铺开场面。
再建一个金家寨,或是金家城,靠你我是不成的。
有人斯有财!”
给了瞎琢磨的金六郎一个大白眼,斥责着说出了后续的计划。
杨博也想了独自成王的步骤。
前期相当霸气,后期相当惨烈。
弄死赵苟爷,笼络岳少保,人不用拢太多。
一个岳少保,有个十几年,就能打下半壁江山。
稍微再弄几个差不多的,一路打到俄罗斯,基本问题不大。
自己费劲巴力的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。
接下来问题就来了,为保社稷,要杀功臣、杀儿孙。
然后儿子杀老子,孙子杀儿子。
整个家族的延续,充满了父子相残、夫妻相杀。
说不得半途还有人来串种儿。
最终,两三百年,让人再杀个遍。
这哪是人间帝王事,活脱脱人间惨剧的开端。
摇摇头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。
想做人间帝王,先有非人的思想,这事儿杨博做不来。
“小夫子的谋划高明。”
听到再建金家寨、金家城的话,在座的几个一扫脸上的倦意,这个可以有。
“高明不高明的,最起码要活着度过淮水。
船上一粒粮食也不能有!
六郎,明白我的意思吗?
让寨子里的人,笼络好后加入进来的流民。
保证每十户里面,有我们的一个青壮。”
远游这样的集体活动,只要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跟助教一体同心的。
队伍就很好带,稍微负点责任,就是一场标杆式的远游。
给金家人画了一个大饼,杨博也给了他们组织规则。
只要能按照自己的规划来执行。
南渡之路,不是很艰难的。
“小夫子,咱们分派人手的时候。
是不是按照农户、百工之类的分好?”
听着金六郎发散的想法,杨博杨助教点了点头。
这个结果不就很好吗?
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。
“嗯!
六郎的想法很不错。
这两天还是要分好了物资。
拣选出精壮的人手。
咱们的人这两天也要一日三餐、顿顿饱食,先养足了精神。
以后,就不能顿顿管饱了。
再过几天,只有甲士可以顿顿饱餐。”
与金六郎说的差不多,人分百工,总不能一碗水端平的。
虽说执行起来不会太容易,但杨博还是下了节粮的命令。
这个说法让金六郎眉头一挑。
“小夫子,粮食要收缴上来?”
杨博默默点了下头,从饥民手里夺粮,这是维持队伍的必要手段。
具体怎么执行,无非强抢与说服两种。
说服不了,就要强抢,这个没什么可解释的。
粮食是维持队伍的唯一纽带,威权不可旁落。
这个就跟学校发毕业证一样。
谁都能发毕业证,还上个屁的学?
只是现在粮食确实太多了。
多到成为所有人南渡的负担。
吃上几天,减轻一下负重之后。
粮食必须要管起来。
不然队伍走不几天,也就散了。
几万军民散在淮水北岸,还不如乖乖呆在东京汴梁呢。
“小夫子,粮食是命根子啊……”
爹爹金六郎的问题,让小夫子沉默相对。
作为寨主的金三娘,不想看到小夫子为难,也就开了口。
“不收不成!
哪怕杀掉一些人,粮食也必须掌握在金家寨的手里。
还不成,就多杀一些!”
不等金六郎瞪眼开口,杨博就开了口。
就是因为粮食是所有人的命根子,才必须收缴上来。
看着有些懵懂的金三娘。
再扫了一眼金六郎,杨博这边又加了筹码。
“三娘,小夫子的话是老成的。
粮食不收上来,南渡就走不下去。
小夫子放心,明后天粮食就能管起来,六郎跟金二擅长这个。”
说了女儿一句,金六郎的话里也带上了杀气。
不管是为了活下去,还是为了将来的金家城,粮食必须要管起来。
这几年,金六郎跟金二做惯了这个。
于杨博来说有些为难的事儿,对父子而言就是手到擒来。
“粮食太多,这几天还是以饱食为主。
趁机也好拣选一下合用的人手。
让聚来的农人看一下,哪些粮食还能种下。
要适合两淮的水土。
这些种粮,要上车保管。
再问一下,哪些地方现在还能种粮?”
谋划说了个差不多,杨夫子也就不说话了。
南渡的终点在哪,杨博也不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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