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豹子一生阅人无数，眼光还是有一些的。
如果不是因为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俯视，看不见身边的蝇营狗苟，也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相信身边亲近的人会背叛自己、敢背叛自己，他也不至于被王雪琴这么一个妇人牵着鼻子走。
当然，王雪琴心机也不差，还有很多小聪明，一般人确实也斗不过她。
就依萍看起来伶牙俐齿的好像能经常驳倒王雪琴，可看看两人现在的遭遇，也就知道谁才是赢家了。
何况雪姨牙尖嘴利、无理也辩三分，在口头上也没吃过什么亏，电视剧里面反倒是杜飞时不时蹦出的一些金句能够直指本质，让王雪琴吃了些口头亏。
如果说陆振华是黑豹子，那王雪琴毫无疑问是只母豹子。
某种程度上，他们才是天生一对，也只有她才能够匹配得上陆振华的心性。
一般的女人可能就像傅文佩那样随着陆振华的喜怒哀乐而生灭，反倒是王雪琴能反过来拿捏住他，最后还能用尔杰的身世来搞一个大的。
不过此刻在他眼中，觉得李勇不同的主要原因，却是他在李勇脸上、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自己很熟悉的气息。
那是只有杀过人、甚至杀过很多人才有的对于人世的淡漠，当然也只有同样杀过不少人的他才能够意识到，这让他心里一惊，眨了下眼想要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。
但没想到那边李勇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暗中窥伺，转过头来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，而方才感觉到的那种气息，也一下子就不复存在了。
可陆振华却觉得此子并不简单，隔着那么多人，哪有那么巧刚好就注意到他这边看过来的，而且马上有所收敛。
这让他对对方的身份来了兴趣，注意到李勇是和何书桓、杜飞走在一起的，而这两人他有印象，记得是尔豪的同事、朋友。
这么说来，尔豪应该也认识他？
想到这里，他立刻把尔豪叫过去。
尔豪刚带着李勇他们进来，听到陆振华的叫唤，赶紧告饶一声，走过去却听陆振华问起李勇，心里一动。
虽然他心里也觉得李勇和他们家并不匹配，门不当户不对的，很难和如萍走到最后，但如果父亲能够支持如萍做自己选择的话，母亲肯定也很难反对。
便笑着介绍道：“他叫李勇，是书桓、杜飞他们之前去做采访时候认识的朋友。上次我带着如萍、梦萍她们一起出去郊游，遇到水牛发狂，是他救了如萍；哦还有，上次申报报道的那个英勇救猫的青年，就是他。”
他简单说了一下双方的交集，但有意隐去了大上海舞厅的事情，因为这样必然就要将依萍牵扯出来。
但现在他还没想好要把这个事情怎么告诉父亲，他能想象以父亲的骄傲，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很愤怒。
至少不该是今天，因为今天是如萍的生日，他不能够破坏妹妹过生日的这份喜悦。
“原来是他啊……”陆振华记得那个报道，因为雪姨很看好何书桓，他便也连带着关注了一下。
何况自己儿子也在《申报》工作，可以说陆家什么报纸都可以少，就是少不了《申报》。
上次看到对罗老太太的采访，还有后续关于有人帮忙救了她的猫的事迹，尔豪便对他们提过一嘴，他们当时就在现场。
然后梦萍还说那人很厉害，要是早些时候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大将军。
不过这类话题显然是陆振华不喜欢的，所以很快就被转开了。
陆振华当时没当回事，只做笑谈，毕竟在他看来这些报纸多有夸大之嫌，这也是他其实不大看得上儿子，觉得他年轻浮躁，对他所从事的工作自然也是下意识地看不上。
但今天一看，却觉得这李勇恐怕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。
“他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？”
陆尔豪有些奇怪，心想难道是如萍跟父亲说了什么，怎么他对第一次见面的李勇突然这么感兴趣？
他不敢骗父亲，只能坦白道：“他在大上海舞厅，是那里一个管事的。”
他也不知道李勇具体的职务，何书桓没说过，李勇自己也没提，但看起来地位不低，在老板面前又能说得上话，应该就是心腹管理这种。
陆振华微微一怔，“大上海舞厅……”
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儿子口中得到这个答案，尔豪感受到他的目光压力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：“之前报社主任让书桓和杜飞去采访大上海舞厅的秦五爷，他们跟李勇不打不相识，成了朋友。后来也是在李勇的帮忙下，成功采访到了秦五爷。”
“就是……书桓在报纸上连载的那个秦五爷的故事的秦五爷？”
“啊，对，就是他！”
尔豪也是突然反应过来，何书桓将秦五爷的采访稿整理出来后，又按照时间顺序将秦五爷的故事搬上了报纸，为此报社还专门为他开了一个专栏，专门放秦五爷的故事。
还真别说，以秦五爷经历的传奇性，再加上何书桓的文笔修饰，这个专栏颇受读者的欢迎。
毕竟真说起来，小说故事的传播范围才是最快最广，也是最容易让市井接受的。
陆振华这时却突然横眉冷对，盯着尔豪道：“你去大上海舞厅做什么？”
尔豪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，也只能辩解道：“我是跟他们一起去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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